“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，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。”几乎瞬息间三年划过，疫情使许多曾经的规划化为泡影，但也使许多萌芽中的努力固化为现实。

疫情下，原本最为自由丰富的大学生活被断断续续的远程及线上教学取代。和课堂教学相比，借由网课完成学业对年轻人提出了更高的要求。全新的教学模式、“松散”的学习氛围、封闭下的焦虑情绪、匮乏的自我能动性、欠缺的交流互动，都成了学生面临的挑战。

与此同时，过去几年的应届毕业生却面临着更为严重的就业压力。教育部数据显示，2022届高校毕业生预计达1076万人，同比增加167万人。此外，法学生面前还摆着另一座“大山”：2021年全国司法考试的通过率只有7.6%。如今，如果没有五院四系，或研究生以上的学历背景，法学生似乎很难在就业中占到优势。

压力不仅在学生身上，也在律所身上。过去三年，也是中国律所难以正常进行校园宣讲、按时开展线下招聘的三年。ALB和律所管理者聊了聊这个在管控之下的特殊春招季。

疫情改变了……

好消息是，尽管疫情带来一系列不确定性，中国的法律服务市场仍旧保持了稳步发展。中伦律师事务所合伙人、总所执行委员会委员邱建律师告诉ALB，中伦近两年的业务在疫情下仍正向增长，因此“对应届生和各层级的优秀律师均有稳定的需求。相比疫情前，应届生确实在职业偏好上有所变化，但近两年我们校招的应聘人数并没有减少。”

但法律职业在疫情下确实经历了变化，对此天同律师事务所合伙人、管理委员会委员彭卿律师感触颇深。他告诉ALB，疫情影响下，案件和项目处理的周期会延长，客户的付费意愿和水平降低，“律师行业内出现越来越多的低价竞争，这都使得优秀的毕业生不再将律师行业作为优先考虑的职业选择”。

在招聘形式上，律所不得不将传统的线下招聘挪移到线上。彭律师指出，不能到学校进行律所宣讲对律所的品牌传递有一定影响，“校园宣讲会不仅是为了招聘，也是律所品牌的宣传”。

尽管困难重重，面对疫情下不减的工作压力，以及法律市场发展对于优秀人才的倚赖，各家律所仍旧快速做出自我调整，以适应疫情时代的招聘新状况。

邱建律师告诉ALB，相比疫情前的入校宣讲、现场笔试和面试、律所实习和入职等方式，中伦现在更多地采取多元化在线招聘渠道及手段，“通过在线测评、即时交流、视频面试、远程入职等安排，实现‘无接触招聘’”。

邱律师举了2021年的例子，“2021年我们开展了境外留学生专场云直播宣讲会，境内办公室也分别举办在线宣讲……我们希望以这样的方式第一时间接触到优秀的应聘学生，但由于疫情原因，学生参与律所实习确实受到一定影响”。

天同也在尝试创新方式进行校招宣传和互联网传播。彭卿律师分享道：“例如2021年，我们的招聘贴使用了当下流行的‘快闪’形式，有助于我们在年轻一代法学生当中的品牌传播，也利于跨圈传播。”

此外，由于疫情导致学生入职实习和工作的时间也存在不确定性，单位时间内的用人成本增加，相较往年，“天同将校园招聘工作适当提前，尽可能率先网罗优秀法律人才，未来考虑尝试和一流高校法学院建立长期的合作培养模式，助其更早确立律师的职业道路”，彭律师说。

变化了的学生？

2020-2022三届毕业生可谓是“网课一代”，尤其是2022届学生，他们大半的大学时光都是在断续管控中度过的，这会对年轻人的法学学习、心灵品性产生哪些影响？又是否会传导到律所，使用人单位“承担最终后果”？

“网课是一种折中的选择，在教学质量、学习感受和效果上都会有一定的折扣，对学生的自律、自学和抗压的能力等都有较高的要求。”邱建律师坦言。不过他也通过招聘看到，“不少优秀的同学能够主动适应并调整好心态，制定学习计划，做好时间管理，保有了较高的基本素质。”

彭卿律师也观察到：“网课对学生有影响，但不大，因为优秀的学生不管哪种方式都会对自己认真负责，而且年轻一代早已习惯网络时代的交流和学习方式，这种学习方式反而会让他们更加专注，更有延展性。”不过他也指出，网课方式“缺乏一定氛围的现场环境，对学生的交流和表达方式、效果会有影响”。

针对细微变化，两位受访律师对未来的法律教育提出了建议。彭律师认为，由于网络授课会一定程度忽视交流能力的培养，因此“后疫情时代的法学教育应该从更好的群体交流方式、互动方式上去创新教学形式和场景，使得教学内容更贴近实务，从而更好的将理论与实践相结合”。

邱律师也认为，法学教育不妨就此引入更多实践模块：“法学教育是理论和实践高度结合的学科，可针对疫情所带来的新教学方式、工作方式之需求，培养学生与之相关的能力，同时鼓励学生以多种形式参与实践，增强解决问题的能力以及抗压能力。”

当然，法学教育从来不是在校园里就可以完成的，它一定会顺延到律所的低年级阶段。因此，律所也在顺应变化，提升和打造后疫情时期的培训体系。

彭卿律师告诉ALB，天同在原有培训的基础上增加了视频培训课程，以线上线下结合的方式，在鼓励团队小组式互动学习的同时，也需要加强应届生心理疏导，助其树立正确、积极的职业观，“我们正在研究和打造适应后疫情时代的律所培训体系，更好适应疫情常态化、律所管理一体化、业务条线化和模块化等”。

而中伦自2010年至今，已连续举办了11期新律师入职集中培训，2021年这一培训已经转为线下+线上共同进行。邱律师表示，为应对特殊情况，“中伦会做好线上线下两套培训预案，在加强线上培训平台建设、优化体验的同时，完善实习生及初级律师的培训课程体系，并通过日常及持续的培训形式完成目标”。

行业仍值得期待

无论学生或是律所，都在积极做出自我调整，适应“新常态”，完成了自我适应的他们又是否能够面对一个稍为稳固的未来？

对此，彭卿律师直言：“目前看，这两三年律师行业会比较内卷，法学生的就业压力会更大。”

但长期看，“律师行业仍然非常值得期待，我们唯有向前”，彭律师说。他建议法学生们“活在当下，积极修炼内功，做好储备。以天同为例，在《民法典》时代，天同与南京大学合作设立了《天同南京大学法典评注工作坊》，吸引了很多学生和年轻律师参与，并将之打造成内训体系中的重要一环。同时，除了法学本身，也多去观察社会和行业现象，未来成为复合型法律人才”。

邱建律师也指出了“修炼内功”的重要性。“通过积极的专业学习和在律所等工作单位的实习、实践，提升自身的专业素养和能力，真正理解不同细分法律职业、用人单位的差异，从而制订适合自己的职业规划，在保证职业稳定性的前提下获取最终的职业成功。”他建议道。